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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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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

眾人不解問道:“什麽意思?同仇敵愾…難道堯山決定要參戰了嗎?”

“此事非同小可, 你可有問過女帝的意思?幾位族長呢,王女呢,堯山那麽多人, 全都同意嗎?”

眉茗嬌撥開眾人走了上前,道:“阿離是我堯山和陽峰長老, 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,況且我堯山大師兄死在西洲,若還念什麽以和為貴,豈不是顯得我堯山太過無能了嗎?!”

鳳陽道:“事以至此, 我們還是先聽聽和陽長老如何說吧!若西洲當真研制出讓將士不死之藥,貿然出兵恐怕會損失慘重。”

洛離解釋道:“所謂不死之藥,其實並非能讓人真的不死, 只是通過法力來推動藥效,激發本體最大的潛能。雖然當下看起來勇猛無比,但卻提前透支了本裏, 便不能再享原先壽命。”

說著, 洛離將自己在那小村裏的所見所聞皆詳述給眾人。

有人道:“既然是從西洲那秘術中鉆研而來, 那便一定有法子破術!依我看開戰之前,必得先想法子破了這術才行!”

“西洲天魔二界聯合搞出來的這詭t術,怎麽可能說破就破呢?承逸君的為人我很敬佩, 我也很為他的死難過, 但是和陽長老的這番說辭…我恐怕無法認同。”

“是, 我也認為如此, 畢竟這詭術的由來一直都是和陽長老的一面之詞,我等皆沒有人見過, 很難信服。”

“還不止如此,大家怕不是忘了和陽長老之前在青城山上瘋癲嗜殺的事?這些會不會只是和陽長老你的臆想?宋承逸實際上是你殺的吧?”

江水臨怒道:“爾等當真是欺我青城山無人了嗎?承逸君的屍首是由我和雲淩君親自去西州修羅地宮迎回來的, 怎會有假?”

姒時道:“可當時青城山上水臨君自斷靈骨,究竟發生了什麽你也不得而知吧?至少那一天的事是許多人親眼所見,昏迷中的你恐怕不能給她作證!”

雲淩冷道:“姒少主慎言,青城山一事帝君已做出了決斷!”

姒時似笑非笑道:“雲淩君,你不提帝君決斷便罷了,既然你提了,我倒想問問和陽長老你和鬼祖柳如年是什麽關系啊?他怎麽會親自去帝君那替你說項呢?”

洛離冷冷掃了他一眼:“鬼族亦在六道內,與帝君一向交好,便是我與他有什麽關系也不觸犯什麽刑律吧?又憑什麽要向你說明呢?”

姒時:“你!”

姒無道攔了下姒時,向眾人道:“和陽長老說的是,只是和陽長老的身上實在有太多太多的秘密,如果此戰是由堯山統帥,那我們恐怕無法與揣著這麽多秘密的人同生死。戰爭不是兒戲,女帝,你說是吧?”

眉少靈冷道:“那騰蛇族長的意思呢?”

姒無道答道:“既然有水臨君和雲淩君兩位德高望重的道君為此事作證,那我們當然可以相信不死術為真。宋承逸又是各家宗主看著長大的弟子,與眾世家少主皆交好,他平白無故被人折磨致死,我們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的,但是…我想人人心中都有一桿秤,既然有的人觸犯了仙律,就必須要受刑罰!”

洛離看著姒無道:“騰蛇族長是在說我吧?雖然你們皆道我在青城山上無故失控,但我卻一絲記憶也無,要我解釋此事…我自然無從辯白,騰蛇族長還不如直說希望我接受什麽刑罰吧!”

姒無道笑道:“和陽長老這般說辭倒像是我一個長者故意為難你一般,其實你無需如此,那日青城山上的事除你之外的所有人都為其言行付出了代價,本族長也並非單針對你一人!”

洛離擡手,淡道:“這些話便都免了吧,你究竟要求如何?”

姒無道側眸看了眼姒時,姒時當即會意道:“宋承逸死在西洲,而此次西洲之行前,曾有多人勸告和陽長老不要多管閑事,和陽長老全然未曾放在心上,若說和陽長老不是與西洲勾結故意暗害承逸君,我們也是不信的。依我看,和陽長老日後還是不要待在堯山,也不要待在東洲的好!否則若日後開戰,我們豈不是腹背受敵,那也太冤枉了些!”

眉茗嬌楞了楞,反問道:“什麽叫做多管閑事?身為世家仙宗少主,姒時,這種話也是能從你嘴裏說出來的嗎?當時阿離發現不死術,我們堯山可是給每家都遞了消息的,但你們並沒有人主動請纓去西洲調查,反而是阿離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願意去西洲,怎麽如今倒說是她的錯了?”

人群中有別人的聲音道:“王女,並非我們對堯山有意見,而是…而是和陽長老終究不是東洲人,她出身月洲,而月洲對此次東西二洲戰事的態度又很暧昧,這也怪不得我們多想吧?”

“是啊是啊,不死術是和陽長老發現的,也是她攛掇著承逸君去西洲調查的,他們兩個人一起去,現在只回來了一個,我覺得無論如何她都是有責任的!如果不戰倒也罷了,可和陽長老一回來就說支持開戰,誰知道她究竟穿的是誰家的鞋子?”

“人間尚有許多趁國家危難之時發戰爭財的,難保仙宗就沒有吧?姒時的話雖然有些冒失,但也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!王女,我們知道你與和陽長老是叫甚深,但宋承逸才是與你一同長大的親師兄,你難道就不想查出他死的真相嗎?”

堯山精靈冢外,宋承逸之死掀起了軒然大波,眾世家宗主、少主圍著要求王女和女帝給個說法,吵鬧半日不休。

而另一邊,魏宗朝京城內的月洲使者洛茍昊才欲與族人回朝,忽在城外被一股極強的迷霧攔了下來。

迷霧將洛茍昊與其他人分開,洛茍昊嘗試破陣,卻無法找到陣眼,只得高聲問道:“是哪位高人,在下洛茍昊敬上,敢問高人白日攔路,可是有什麽事需要在下幫忙嗎?”

梅厭天穿著一身銀領圓鎧自迷霧深處走來,洛茍昊一時看楞,脫口而出道:“你不是那個天官大人嗎?我聽說你…罷了,你在此攔我,有什麽事直說吧!”

梅厭天道:“大婚之前,阿離曾經去見過你。”

洛茍昊點點頭:“不錯,她找我為什麽事你不知道嗎?我只是奇怪,她如此懇求我才答應她同去西洲參加你們婚宴,但你們走得如此匆忙竟把我全然拋在腦後,今日怎麽又想起來找我了?”

梅厭天道:“我今日來,是想請你以使者身份再去一次堯山。”

洛茍昊震驚道:“天官,不,龍太子殿下,您怕不是藥吃多瘋了吧?咱們之前都鬧到如此地步了,你怎麽還會以為我會幫她呢?對,我此次來是為了和談一事,可是眼下已經鬧到如此程度,我聽說堯山的宋承逸在西洲被虐待致死,屍體瘦弱的不成樣子,這種奇恥大辱東洲怎麽可能忍得下去?和談必然是不成了,我留在這兒多一日就多一份危險,我才不會為了任何人拿自己的命冒險!”

梅厭天道:“阿離她終究姓洛,我希望她可以認祖歸宗。”

洛茍昊皺了下眉,問道:“我們從來也沒有不承認她是月洲之人,你難道…難道你是想讓我去堯山把她帶走,帶回月洲去?”

梅厭天眼神沈定,不置可否。

洛茍昊笑道:“哈哈哈哈,太子殿下,難道你與阿離的婚事是做假的嗎?!她這個人你還不了解嗎?先是魏宗王府血案,再是宋承逸之死,她怎麽可能會在這個時候答應回月洲呢?莫說是我,便是我們月洲族長來了,那怕是也一樣沒用的!”

梅厭天凝視著洛茍昊:“她姓洛,此事你知我知,東洲西洲仙族亦知。如果她繼續留在東洲,待日後開戰,月洲怕是不想參戰也不得不參戰了。”

洛茍昊嘴角的笑意戛然而止,緊盯著梅厭天打量,企圖想通過他的表情變化看出些什麽,可惜…徒勞無功。

良久,洛茍昊只得道:“我是她族兄,堯山我自然是會去的,且我既然答應了你也會盡力做好,可是…她那個脾氣,你真的覺得她會跟我走嗎?”

梅厭天沈了眸,緩緩轉身背對著洛茍昊,神情難辨。

洛離的決斷無人可以預知,其實他們說再多做再多,若自己的心不能堅定,終究也不過是徒勞而已。

這世上之事,怎可兩全?

***

堯山,精靈冢。

眾世家仙宗為著如何處罰洛離一事爭論不休,各執己見。

青城山、昆侖山自然是以江水臨和雲淩為首維護著洛離,碧山少主韓師意不敢多言,碧山族長韓霸天、騰蛇族長姒無道堅持要求女帝處罰不肖徒兒,氣氛異常緊張。

眉茗嬌面對眾人的詰問,坦然道:“我與承逸師兄自幼一起長大,深知師兄的脾性,如果他知道你們以他的死為由責難阿離,他的魂魄在九泉之下都不會安穩的!”

青葉長老也道:“承逸是我們堯山最傑出的弟子,他的死我們堯山比在場任何一族都痛心,可是生死之死實在難料,他此行西洲並非受任何人脅迫,而是為了整個東洲的生靈!修羅族如此膽大妄為,就是因為我們東洲自己都不團結!眼下西洲天族和修羅族都能合作,我們東洲若是連仙宗內部都不能齊心,日後如何面對西洲大軍?諸位,就請聽我一言吧!”

韓霸天道:“如果今天和宋承逸一起去西洲,卻孤身回來的是水臨君、雲淩君或者王女,那我們自然不會有什麽異t議!可是今天這人是洛離,出生月洲洛淩府!”

雲淩冷問道:“月洲如何,洛淩府如何,承逸君難道是月洲指使花蕪殺的嗎!?”

姒無道冷笑道:“月洲一向高貴,自然連東西二洲迫在眉睫的戰事也不會放在心上,可是月洲既然不出兵協助東洲,那也不能怪我們防著他吧!”

姒無道話音剛落,天邊忽飛落下一人,冷笑著寒暄道:“喲,原來姒族長平日裏時常遣弟子往月洲送節禮,竟不是出於仙族間友好邦交,而是存心來月洲刺探的呀?”

眾人看去,只見來人穿著一身月洲族服,帶著五六名弟子,神情凝重。

姒無道訕訕一笑,看著此人道:“我道是誰,原是此次月洲遣來負責和談的使者,不知使者今日過來是有什麽要事與我們商議嗎?”

洛茍昊在眾人的目光中很自然地向洛離走去,回道:“既然東洲不歡迎我們月洲之人,那我們也是有家可回的,無需在此惹人厭棄!”

洛離楞了楞,看著洛茍昊問道:“你怎麽…”

女帝開口緩和道:“使者這是說哪裏的話?阿離既然入了我堯山的門,拜我為師,那堯山便是阿離在東洲的家!阿離如今在自己家裏,怎麽會有人厭棄她?”

洛茍昊看了看姒無道,又掃了眼韓霸天,反問道:“是嗎?可我怎麽覺得,諸位好像都不太歡迎我們月洲之人呢?也是,這些年東洲靈氣覆蘇,人才輩出,怎麽會還把曾在危難之時伸出援手的月洲放在眼裏呢?”

韓霸天道:“你這話什麽意思?你是說我們東洲仙族忘恩負義是嗎?”

洛茍昊聳聳肩道:“我是個粗性子,沒有兩位族長這樣的細膩心腸,我說話從來都是字面上的意思!如果有人解讀出了其他深意,那只能說是…心裏想什麽便覺得別人是什麽吧!”

說罷,洛茍昊轉身笑呵呵地同洛離道:“你同家裏鬧脾氣,出來玩兒這些日子也夠了,經的見的也不少,這些日子族裏的叔叔嬸嬸也都想你了,今日我是特地來接你回去的。”

洛離看著洛茍昊,眉頭逐漸緊起,她不明白她這個堂兄今日是吃錯什麽藥了,他憑什麽認為自己會跟他回月洲?

江水臨聽到洛離的心聲,伸手攔住了要上前分說的雲淩。

洛離頓了頓,緩道:“兄長一番好意我心領了,只是…眼下承逸師兄剛走,這裏還有許多事未完,我還走不得。”

洛茍昊嘆氣道:“其實我來時便知道你會這樣說,可終究還是不死心。阿離,事情是做不完的,沒了這一件還有下一件,如此下去你要在這裏待到什麽時候呢?”

洛離答道:“無論如何,我必須要為承逸師兄報仇。”

洛茍昊勸道:“冤冤相報何時了?罷了吧,他們也不領情,你隨我回家去,以後你想過什麽日子、想和什麽人在一起,都比現在在這裏更自由。”

洛離未解洛茍昊話中之意,只是堅持道:“這次並非冤冤相報,修羅花蕪虐待我師兄致死,他必須要付出應有的代價!至於我自己,我現在什麽事情都不想考慮,兄長,如果你真心為我好,就請尊重我的選擇吧。”

姒時趁機道:“月洲仙上,你放心吧,我們東洲仙族雖然不像月洲那般高貴,但也不是蠻荒之地,和陽長老留在這兒會得到她應有的待遇的。”

洛茍昊笑道:“這話我倒聽不明白了,方才我來時明明尤以你們兩族追責阿離鬧得厲害,我把她帶了回去,不是更隨你們的心願嗎?為何你們此刻竟要阻攔?難不成…你們其實是希望她帶頭作戰的?我猜猜,你們不會是希望通過她把月洲也拉進來吧?”

聽到這話,洛離恍然大悟道為何洛茍昊突然來此,還說了這些好話要把她帶回月洲去,原來他是怕自己留在這裏參戰,然後因為自己月洲的身份給月洲帶來無妄之災。

姒時回答道:“仙上這是說的哪裏話?我們的要求都是很合理的,譬如說大鬧青城山一事,我騰蛇一族的姒嫇少主可是為此事付出了命的代價,難道和陽長老就不需要為此事負責任嗎?別說什麽沒記憶,便是什麽都不記得了,事實就是事實!自己做的事情,自己就要負責!”

韓霸天應和道:“說的對!本族知道和陽長老此前曾在山腳下的小鎮救過數名本族弟子,其中更包含一位少主,此恩情我們不會忘,日後若是到我們碧山來也定會將她奉為上賓。可是事情一樁歸一樁,恩仇不能混為一談,我不能為一己之私罔顧仙族禮法,女帝,你說是吧?”

雲淩冷問道:“二位族長說和陽長老觸犯仙律,我倒想問問是哪一條仙律?”

姒無道說道:“其一,和陽長老大鬧青城山時用了上古時期祁亂天的秘法,此術已經失傳萬年,請問你是在何處學會的?又為何要學此邪術?其二,你用大片赤焰玄火燒傷了許多弟子的靈根,赤焰玄火的火種在龍族,應該只有龍族的二位尊主才能得到,你是怎麽能駕馭赤焰玄火的,你與他們又是什麽關系?其三,你大鬧青城山之後雖是被人擄走,但事後一兩年的時光你為何久不回堯山受審?在兩洲即將開戰之事,你肆意宣揚西洲有讓將士不死之術,是否有意亂我東洲仙族軍心?!”

姒無道溝壑縱橫的臉上一雙赤目緊盯著洛離,仿佛想通過目光把她撕碎。雖然姒嫇之死並非洛離親自動手,可若不是因為她,梅厭天連姒嫇是誰都不會知道,又怎麽可能一劍殺了她?!姒嫇雖然不是兒子,但自幼懂事,天賦比幾個兄弟都強,姒無道老來失了愛女,怎麽可能不恨?!

而其他幾個仙族,雖然對宋承逸和洛離這次西洲之行深表同情,可姒無道真真切切問出了他們心中的疑問,他們既然不想自己開口得罪堯山,那便默默站在姒無道身後支持他也是好的。

洛離扶著宋承逸的棺槨,孤身環視著眾人,只覺得心裏寒涼。

身上的冷只要多穿一些衣服,或者發動法力取暖便都能解決,可是心裏的冷,任憑她給自己鼓了多少勁兒,嘴上都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。

她不是認輸,只是由內而外的感到疲憊。

姒無道那幾個問題看似只要回答了,便能打消眾人對她的顧慮,可是…

其一,她已經知道青城山留下的秘術就是祁亂天的妖術,如果她將此事訴之於眾,是可以解釋清楚她並非寸心去學妖術,可是這樣一來青城山上古以來的聖名便保不住了,若讓世人皆知青城山始祖江方至死都在思念妖帝祁亂天…不,青城山上下待她不薄,她不能讓青城山陷入這種困境。

其二,她並非故意用赤焰玄火傷人,甚至連她自己都不記得當初是如何使用出這火的了,要她怎麽解釋從何得來?他們既然說火種只有龍族有,那想必是梅厭天傳給她的,可是她與梅厭天的關系…並非她不敢承認,而是不想承認。眼下大戰在即,龍族會否參戰還未可知,她不希望自己成為掣肘梅厭天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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